孑影吟风 发表于 2015-6-12 18:34

潜规则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《讲述亲历的知青往事〉

  潜规则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《讲述亲历的知青往事〉
  知青的话题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有些陈旧,不太受关注,其实,在那个特殊年代里发生的许多活生生的感人故事并没有都写出来。那些远离父母的年轻人,在陌生的荒山野地,与命运抗争,经受磨难。和现在的年轻人一样,豆冠年华,在他们中间发生过奇型的婚变,也有过奇型的情感纠葛,女知青所经受的惨痛遭遇,更是有说不完的话题。
  我下乡在北大荒五大连池附近的一个劳改农场,当时服刑的犯人还在,土墙围成的大院里关押着500多犯人,军人在四角岗楼站岗。我们这些年轻人也被火车拉到这里,那时都是15岁—22岁的初高中在校学生(老三届)。在学校时停课闹革命,搞了2年多的文化大革命,闹过之后,就被敲锣打鼓往乡下赶,家家户户万人哭送。
  犯人服刑期满了可以回家,我们知青要永远扎根在那里,想走出来很难。后来有了上大学和参军两个出路,但名额很少,没有关系走出来是不可能的,女青年就更难了,用阿戈先生的话说是潜规则,很贴切。到了1979年,知青下乡已近十年,社会出于同情,放宽了因病返城的政策,只要有点理由弄个疾病诊断(假的也可以)就放人,只一两年的时间,农场知青几乎走光。女知青这个时期返城才减少了许多的麻烦。
  我所在的农场4000多知青,8个分场,我们分场600多人,男女各半,那时的中国人都疯了,不干工作不抓生产,狂热的宣传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,农场也一样,来了知青,就组建文艺宣传队,选拔有文艺特长的男知青和漂亮女知青参加。女知青D某,人高挑苗条,娴静漂亮,性格羞秀内敛,可以说是全农场最漂亮的,被调到宣传队主要作舞蹈演员。宣传队经常去部队,农场,县城演出,每到一地都是场场爆满,D当然是宣传队最亮的亮点。那时很多高三的大知青追她,转业到农场的军人也追她,当地的转业干部也打过她的主意,但她从不理睬,走自己的路,虽然注意她的人很多,下乡几年来也都相安无事。
  第一年大学招生,几百人报名只给3个名额,还要留一个名额给当地的青年。推选上来的大多是知青干部。最后分场领导决定把我(青年连干部兼文艺宣传队长)和D还有一个当地青年一起上报到总场。因是文革后的首次招生,来得也很突然,当地的干部为自己的子女争得头破血流。我们这些知青在这里无亲无故,这样一步登天的好事可想而知有多难,听天由命吧。没过多久,场部传来了消息,总场经过几个昼夜的层层筛选,D直接就被淘汰了,当地那个青年上去了,我是候补,尽管条件远优越于他,没有人顾得上你。后来得知,我的候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,给领导子女顶替知青作了做了掩护。
  这次招生虽然被淘汰,D的工作有了一个意外的变化,招生结束后不久,D被总场点名调到场部机关,做文秘工作,这当然是一件好事,但D总是感觉有一点惶恐和不安,也许是女性敏感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,D没了主意,征求我的意见,我认为她顾虑太多,没有必要,还是支持她去了。工作一段时间后才知道,是场部的一位副场长Y某起的作用,Y是省里来的下放干部,家在省城,一个人住在单身宿舍。D对Y不了解也不认识,因帮了自己,内心对他还是尊敬的,在知青眼里毕竟是场级领导,每天都会见到Y。时间长了,对Y自然也就没有了戒备心理,感觉这位领导还挺好的。我因常去场部,见到她也常聊上几句,听她说工作很顺心,也很愉快,还说让Y帮忙把我也调过去,D还高兴地告诉我Y要培养她入党。
  好景不长,这年春季D和Y出差去了南方,回来后很长时间没见到她,打听才知道出差回来后就没太上班,说她病了,在医院见到她象变了一个人,清瘦,暗淡,情绪非常低落,也没说什么,看得出来也不想多说什么,只说出差得了重感冒。几天后请长假回了省城家里,在家住了3个多月没有工作,没办法又回到农场,依然在场部。她曾对我说不想在场部干了,想回到宣传队,宣传队当然也需要她,但不可能放她回来。
  听说来年大学招生恢复考试,这对我们知青来说无疑是个利好消息,也只有通过考试知青才能有机会上大学,D说这也是她离开场部的唯一出路了,我们找回了学过的所有的课本,开始了边工作边复习,暗暗的下定决心争取考出去。总算熬到了第二年,招生开始了,遗憾的是这年招生也不是我们想象的单凭考试入取,文件规定推荐和考试相结合,要先推荐上来才能有资格参加考试,最后在考试合格的人中,三取一入取。Y主动帮她疏通了关口,层层过关,考试的成绩也很好,D轻松去了东北的一所名牌大学。我当然也不会闲着,提前作了大量的疏通工作,与此同时,白天正常工作,晚上复习备考,抓住所有零碎时间,经过半年多的努力,考试成绩顺利过了关,我因是场队的篮球运动员,场部的领导们经常看我们打比赛,大多也都认识我,自然也就通过了层层筛选,被北京一所大学选中。
  事情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,就在等待入取通知书期间,领导来找我,说有人告我,告我的体检不合格,高血压。告我的人是当地的干部兼医生Z某,他儿子这次被定去某县的农学院,不理想,显然是想把我整下来给他儿子。我的身体很好,篮球运动员,没把体检当回事,可体检表上写的是140/90mg(高血压),莫名其妙。这个Z某告到了场部,因为他是医生,场部也只能通知我去复查。我当时的情绪非常激愤也很紧张,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复查肯定比原来还要高,这个Z医生是真够阴毒的,我不会上他的当,没有去医院,我去了总场主管生产的C场长家,他原来当过我们的分场长,我当时是青年连代理连长。C调走后我们没什么联系。他夫人在家正在睡午觉,我顾不上许多,把情况说了,他夫人翻身起来领我去了医院,找到院长就说,这孩子多好哇,没病,就写正常吧。院长说,紧张、熬夜都会升高,属暂时的,睡一觉就过来了,说打篮球的没问题,提笔在复检栏里填了120/80mg(正常的血压值)。Z某不死心,他没有间断继续告我,他作为医生是算计好了的,在我气愤紧张的情况下血压肯定升高,只要复查就会把我告下来。我万万没想到会遇到了这样的事,我去了Z家,他家人见我如临大敌,惊慌失措。我没有别的想法,只是请他高抬贵手,但他矢口否认告我。他为了他儿子,竟如此对我下手,看来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了,但我还要冷静的应对,静观事态发展。我那时20几岁,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,身边又没有亲人,更糟糕的是从那时开始失眠,整日焦虑不安,度日如年。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。
  在一个空气温暖的下午,在我辛勤劳作的建筑工地上,我接到了北京发来的,清楚地写着我的名字的大学入取通知书,此时欲哭但已经没有了眼泪。
  我和D面对面坐在返城回家的列车上,我想起了帮助我的C场长和他的夫人,想起了医院的院长,想起了我分场的领导和所有帮助过我的人,我要感谢他们。我也想起了Z。喜悦的心情伴着酸甜苦辣。我转头看看D,她也在默默地坐着,没有太多的语言,安静的等待着列车的开动。突然,她急忙直起身向后闪,脸离开车窗,让我也快把头转过来,别面对窗外。原来是Y在车厢外焦急地寻找D,Y没看到我们,走过这节车厢,继续向前去了,沉默了片刻,车开动了,D松口气看看我,看看车厢外面,苦笑着对我说,不想再看到他了。
  至此,我们都实现了命运的转折。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  十八年后,农场战友聚会。分别多年很想见到她,但她没来,从别人那里得知了她后来的一些情况。她上学后,Y某也回到了省城,在省里某局任职,经常去看她,D碍于情面,无奈也无法拒绝与他的联系。D毕业后留校,和一位留校的博士生结了婚,生活一年后离婚,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,也遇到很多追求者,她一心为了儿子,最大的心愿是培养儿子考上一所好的学校。她也想静下来,这样的生活虽然单调,但过得很平静,。
 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,传过来的是熟悉的有些颤抖的声音,我也有种酸楚的感觉拥上来,我们没有说上几句话,但好像有很多话想说。
  现在,儿子已经留北京工作,她只身一人依旧娴静内敛,每天走在上班下班的路上。。。。。。
  这就是我要说的有点老套平淡的故事,但它是真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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